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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懸崖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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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午後寧靜清新,布萊克坐在街心花園的長椅上享用她的午餐:一杯焦糖瑪奇朵以及一塊抹著蛋黃醬的金槍魚三明治。

秋高氣爽的天氣總能讓人心情大好,布萊克愉悅地瞇著眼睛漫無目的地註視著過往行人,一邊以毫無風度可言的吃相大口啃著食物。她的嘴完全被塞滿,鼓著腮幫子,如同下等酒吧裏滿口黃牙大嚼劣等大餐的大老爺們,然而清秀的長相總能把不太入目的舉動粉飾得美觀起來,甚至顯得孩子氣的可愛。先前她也曾為了身材而吃得爆少,無糖黑咖啡以及無油三文魚或者金槍魚。但自從有一次因低血糖而暈倒,她就放棄了這份食譜。

幾只鴿子聚到她腳邊跳來跳去啄食面包屑,其中混匿著一只突兀的烏鴉,布萊克幹脆好心地把剩下的一點兒撕碎了丟在地上免費供應。相比之下,她更喜歡那只黑得發亮的烏鴉,而不是灰溜溜如同保齡球瓶的鴿子。很快烏鴉就滿足地叫著飛走了,倒是一只鴿子擡著光溜溜的腦袋用一雙紅色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她。布萊克抿了口咖啡,又死性不改地掏出了香煙。

一只毛茸茸胖乎乎的小黃鳥唱著語言不明五音不全的蠢貨調子飛了過來,落在鴿子群中,如同鑲了兩顆小黑珠子的毛線球,令人真想一腳踩扁再用鞋跟碾一碾。布萊克不懷好意地對小黃鳥彈了下煙灰,看小家夥連忙撲棱著小翅膀飛向了從遠處走來的自家主人。

“為上次的事,我稱讚你真是該死的雜囘種,”看見那雙穿著皮鞋的腳走到了自己跟前,布萊克故意頭也不擡,“然後聲明一點:假期期間我不談業務。”

對方沈默了兩秒,然後默默地在她身邊坐下,慵懶地翹囘起二郎腿。小鳥或許是因為有了自己主人撐腰,又心安理得地放開小囘嘴唱起了不著調的鳥語。“我也一樣。”過了十來秒,雲雀才開口說了一句話,然後伸出一只食指,讓小家夥站在了他的指節上。

咧嘴笑了一下,布萊克掐滅煙,舉起紙杯喝了口咖啡,又不太文雅地掀開蓋子舔囘了一口沾在上面的焦糖醬。一群打扮時髦的女孩從他們面前走過,其中最漂亮的一個卻剪了頭短發,身穿運動衫和磨得發白的牛仔褲,腳踩一雙馬丁靴,消瘦的肩膀上掛著一只登山包。她扭頭對長椅上的兩位,尤其是布萊克,咧嘴笑了一下。這個笑容的含義布萊克很清楚:如果你是男孩,歡迎與我搭訕;如果你是女孩,酷,我喜歡你的短風衣。無論男女都喜歡盯著這樣中性的人看,尤其是面容清秀著裝整潔還手拿香煙的這種。

眼見那個俏囘麗身影走遠,布萊克不怕死地碰了碰雲雀的膝蓋,盡管對方正瞇著眼睛似乎正在打盹,盡管他揚言打攪他午睡的人會死得很慘。“嘿,看她,”當然某人不在乎繼續得寸進尺,“是不是和我五年前很像?”

對方微微睜眼,輕蔑地冷哼了一聲,但難得沒直接亮武器。五年前?我見過你嗎?開玩笑!

……

身後是高崖,下面是波濤洶湧的大海。面對舉槍指著自己的兩人,布萊克故作無奈地笑著扔下手囘槍,舉起雙手做出投降姿勢。接著在對方稍有松懈之時,她忽然囂張地拋了個飛吻,並飛快地向後倒下墜下了懸崖,在蔚藍的海上激起一朵不大的水花。

五年前的那一天,她幹了到當時為止她所幹過最出格的事,原因蠢得可笑,只是她和她兩個朋友在酒精和毒囘品的作用下誇下了海口聲稱自己多麽不可一世。“在海邊有座房子,據說有人在裏面看到了鬼魂,”有個絡腮胡男人對他們說得神乎其神,“我有個兄弟在那裏藏了箱東西,他就是不聽勸告。開始兩次還好,但第三次……”他用上古怪的語調並壓低了嗓音,“他進去以後就再也沒出來。”

給他的回答是放聲大笑,我他囘媽才不信,要不你帶我去看看?布萊克和她的狐朋狗友們配合默契地接嘴道,或許那裏面有裝著玻璃眼珠牙齒掉光彎腰駝背還欲求不滿的“吃人”老巫婆!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兩天後對方竟找上門來舊事重提。出於面子與閑得無聊雙重原因,三個多事的小混囘蛋竟鬼使神差一口答應得毫不猶豫。但後來出了些小狀況,另外兩人因交易大囘麻卷被捉,當事人僅剩下布萊克一個。然而她卻死腦筋地沒有放棄,答應了就必定會做,這是她至今沒變的……或許是優點,但也可以是缺點。沒告訴任何家人,她就偷偷溜出了門。

在那之前,她嗑了些可卡因,腦袋飄飄然,或許這時叫她從六樓跳下去她也敢。先前那個絡腮胡夥計開著一輛破破舊舊的桑塔納把布萊克送到了所謂的“鬼屋”附近,那輛爛車的座位上甚至被煙燙出了一個口子,該死的!“好姑娘,膽量不錯,”他抽了口煙,裂開嘴露出一口黃牙,“你就進去把我那兄弟藏的箱子找出來做個證明好了,我在這等你。”

“你真會等我?”她從後座向前探著身子,從駕駛座上的絡腮胡夥計的口袋裏掏出一支煙。

“嘿,我可不騙人,”絡腮胡為證明這點,拉下了手剎,在胸口比了個十字,“你出來前我哪兒也不去,不然就讓我被人用槍打爛腦袋。”

布萊克從鼻子裏哼出一個不信任的冷笑,要這麽說,這顆長著大胡子的腦袋裏就該被塞滿了不同口徑的各式子彈。她聳了聳鼻子跳下車,向目的地走去。

屋子百米開外就是海岸的高崖,空氣裏一股海腥味。布萊克把煙頭扔下踩了一腳,大步跨了過去。大胡子的目的顯然不是鬼屋而是箱子,鬼知道裏面是什麽見不得光的東西。可卡因的作用還沒過去,她仍屬於大腦混沌的狀態。實在不行就跳崖逃走,她這樣想。

那破房子就像那種林中獵人小木屋,狗窩式的造型在光禿禿的平地上顯得足夠突兀,然而卻不夠符合適宜鬧鬼的氣氛。這時布萊克的腦子才開始高速運作起來,首先她知道自己蹚了不該蹚的渾水;其次,她或許會在屋子裏找到毒囘品槍囘械之類的違規玩意兒;最後,無論她找不找得到東西,踏出小屋的一刻都有可能被一槍崩掉腦袋……當然,這不過是往最壞的方向考慮的結果,並不絕對。

回頭看了一眼,車裏的大胡子似乎正目不轉睛地望著這邊。真是見鬼,布萊克嘆了口氣,以債主催債的方式一腳踹開了木門,門“啪”地拍在了墻上幾乎掉下來。裏面的場景當即讓她近乎嘔吐出來,但潛意識告訴她不該將這一點表現出來,布萊克故作鎮靜地聳了聳肩,若無其事走進木屋反手關上了門。

不大的空間裏頓時暗了下來,幾縷光從窗縫裏透進來。“媽囘的!”她咒罵了一句,小心避開地上幹涸發黑的血跡,慢慢蹲下來觀察仰面倒在地上的屍體。人死了不知多久,空氣裏飄著一種惡心的腐肉味,一群惱人的蒼蠅嗡嗡地到處亂飛。死人的腦袋幾乎被兩發子彈打爛了,五官像熔化的蠟像一樣模糊不清。地上的血跡表明屍體被人拖動過,木地板上留著一道拖把印一樣的血痕。周圍沒有彈殼,但一張破木桌底下有一把沙漠之鷹,裏面還貌似有子彈,布萊克拾起槍插在了牛仔褲腰裏,冰冷的槍貼著皮膚。毒囘品的效用已經過去了,她清醒得很,但仍不害怕,反而興奮得不正常。她從沒見過這樣一具死屍,更沒碰過槍。沈甸甸的槍使她的褲腰有些下滑,她提了一下褲子。

腐爛屍體的氣味比任何方式更加催吐,布萊克忍住胃裏的翻江倒海,在屋裏到處走了一圈:這裏比被扒手洗劫過還要一目了然,除了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以及一個大敞的矮櫃以外什麽也沒有。“夥計,真想不通你能把東西囘藏哪兒。”她用腳尖碰了碰死人手臂,十足諷刺地自言自語。而正是她這一下低頭,她發現地上鋪的木板下似乎還有空間。布萊克立馬以一個蟑螂爬行的姿勢貼在地上,從地板縫裏往下看。

隱約看到下面有一個木箱的輪廓,她咧嘴笑了出來。“好家夥,真會藏東西!”她擡起頭對屍體誇讚了一句,好像那會回答一樣。布萊克站起來,把死人挪開,摸索著地板,很快就找到了一個活門。一把掀開,揚起一片灰,她咳了兩聲,俯身把箱子拖了出來。

在於要不要打開箱子這件事上她猶豫了一下,但好奇心過重也沒辦法。方式有些粗暴,一把小刀直接把鎖撬了下來,總之結果很成功。那裏面只有一本牛皮封面筆記本,布萊克籲了一聲,還以為會看到什麽驚世駭俗的玩意兒,她漫不經心地翻開筆記本掃了一眼。

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真他囘媽經典!

一長串名單附帶上聯絡地點、中間人、聯絡方式以及一些看不懂的暗語,不過其中幾個近期被報道過的毒梟名字暴露了名單上人員的身份。布萊克開始血壓上升,沒有任何推理過程,她得出結論:那絡腮胡是個黑囘幫的,地上的死人是他們的一員,但也許打算背叛,由於他手中有信息,因此就被滅了口,絡腮胡來找過名單,但沒找到。那麽現在,自己被套進了圈子,恐怕也得倒黴。真是他囘媽囘的!布萊克一屁囘股坐在椅子上,點了支煙,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到崖邊跳下去應該可以保證不會受傷,這裏似乎離絡腮胡的車比較遠,除非他是個百發百中的神槍囘手。想到這兒布萊克向窗外瞥了一眼,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一輛黑色高檔跑車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向這邊駛來,絡腮胡利落搖上車窗嘴裏好像還在大罵不止,接著就飛快地開著他的小破車沒了影。黑色跑車也不去追,就停在了破車剛停的位置,兩個身著西裝面容冷峻發型如同貓王的人下車向木屋走來。

真是見鬼的節奏!布萊克不知從哪兒來的膽量,突然當機立斷沖出了木屋,對著兩人開了幾槍,趁他們猶豫的一瞬間以百米沖刺甚至自囘由落體的速度沖到了崖邊。她聽到對方追了上來,看樣子並不比自己慢多少。來到距離高崖只有不到半米處,她回過了頭,發現兩人已經追了上來,並舉槍對著自己。真是該死的狗雜囘種,她小聲罵了一句,一副乖巧樣子扔下槍舉起了雙手。而就在對方拿槍的手略微垂下時,她忽然高調拋了個飛吻,縱身跳下峭壁。

入水的一剎那,沖擊力幾乎把她的肺從喉嚨口擠出來,但好在很快便恢覆了正常。然而,不等布萊克開始為自己的逃脫而高興,甚至不等她探出囘水面,就被人大力擰住肩膀,暴力地拽上了一艘游艇。斜眼瞥見那又是一個貓王頭的兄弟,布萊克翻起白眼一枚。

手被反扣在背後,她看見一個面容俊秀身材修長的家夥走到面前,手中一把卡拉什尼科夫抄得瀟灑拉風,迷人鳳眼冷艷一挑,最後嘴角揚起一絲涼薄笑意,你,違反風紀了。

……

回憶告一段落,布萊克故作深沈啜飲一口咖啡,意味深長看一眼身邊的人。得到一聲輕蔑冷笑,她無奈聳肩。

親愛的,你是個卑鄙混囘蛋,從前是,現在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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